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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完结】【霹雳/罗黄】历史留给后来者的

*22/5/2017修改标题,淋浴头下面是我最有灵感的地方这件事可能以后也不会改变了……

防剧透,常规废话被我扔到了结尾。这篇算是常见的半AU老梗,因为题材的限制和需要,对原作的实际剧情进行了一些模糊和扭曲。此外,我的专业和学位和故事主角毫无关系,常识告诉我肯定有一大堆bug,只好请诸位容忍这样的问题。

感谢某位lofter好像不见了的朋友在文史研究的方法等方面提供的帮助,没有她这个故事大约是产不出来了;同时感谢 @南山 帮忙参考古籍的正确打开方式,以及另一位知名不具的朋友在我瓶颈时期给出了宝贵意见,给三位大力比心。

薛定谔的罗黄,腆着脸蹭了个CP tag,如果只是为了看恋爱故事的各位可以直接点右上角的小红叉。此外还存在另一处可能的雷点,但我选择不进行警告,如果有担心踩雷的朋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希望最后我不会被打死。

人物属于霹雳国际。

 

从小君曼睩就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到了念中学的时候,她最恨的事情之一就是有人问她将来是不是想要学历史——毕竟不是人人都能遇上与古人同名这样的事,尤其这个古人还是赫赫有名的女史家。可她最后还是在大学里修了历史,一路读到博士,主攻天都史方向,为此受了亲友好一顿嘲笑。

与整个苦境漫长的历史相比,短暂存在的天都可以说是昙花一现,但天都史的研究却为今人所津津乐道,主要原因在于其中关于武君罗喉的一桩公案。被背叛的英雄,被篡改的历史,走上歧路又回归正途的君王,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学界都有相当的话题度。君曼睩的导师见过不少选择主攻这一方向的学生,多数是隐约怀着英雄主义情结的男生,这一次难得见到一个看起来娇俏可爱的小女生,偏偏又叫了这样的名字,忍不住开起玩笑:“是不是叫君曼睩这个名字的人总是要给武君著书立传?”

这样的玩笑君曼睩从小到大听得太多,早就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她认认真真地回答导师:“其实我想把研究的重点放在武君个人生平以外的地方。”

这是导师第一次听见有学生这样说,他立即来了兴趣:“那你是想要继续硕士论文的题目吗?我看你写的是天都与周边国家的关系,但这个方向的材料一直都很有限,你要想再往下做可能会比较困难。”

君曼睩乖巧地点点头:“是的,所以我在考虑做一些调整,可能会把重心转移到对其他天都人物的研究上去。”

“比如说黄泉?”导师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但并不是多么善意的笑容。

“也不一定,”君曼睩说,“这个方面我还没有想好,如果有了新的思路,我会尽快联系您。”

这场谈话,如果让君曼睩自己来评价,她会说最后是“不欢而散”。无论是在民间传说当中还是在史书里,给黄泉的评价都不是什么好话,委婉些的说他深得武君欢心,有直白的史官,甚至会说他就是“以色幸”,学界自然也看他不起。导师笑得奇怪的原因也很容易猜想,无非是早有别的学生试图深究过黄泉与武君究竟是什么关系,最后也没有得出太像样的结论。

对此君曼睩却有自己的想法。

天都史根据武君的死而复生被截成两段,当年的史家君曼睩为之著书的时期被称为天都旧朝,她自己生活的时代又被后人称作天都新朝。君曼睩之前做的硕士论文将重心放在旧朝,但她并没有忽视一些国家、组织与天都之间的恩怨从旧朝延续到了新朝的事实,因此也在论文里做了相应的阐述,还单独以此作为主题向学术期刊投过文章。她在查阅文献的过程中,偶尔会见到关于黄泉的零散记录,其中一条尤其使她印象深刻。

“黄泉欲杀赤鳞,追百里,皇胤遇而救之。后复遇黄泉,乃曰:‘赤鳞叛逆,吾之过矣。足下为武君报怨,吾当当之。’竟跪求于黄泉。”

这段记录来自一部名不见经传的武林笔记,记载的多是民间逸闻,君曼睩查阅这部作品,原本只是为了梳理与醉饮黄龙有关的传奇故事,以备论文参考使用,没想到见到了这样的内容。这段记载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十分值得深究——关于刀无极善战一事于多部文献中都有记载,而黄泉作为一个普通的武君宠臣,照理来说不可能追杀刀无极,更不可紧逼到让醉饮黄龙为刀无极下跪求情的程度。君曼睩后来又查过关于这份文本的研究资料,发现但凡援引了这本笔记的人,都认为这一笔只是误传,以“孤本不立”潦草带过。君曼睩不相信这处突兀的记载真的是误传,但那个时候她的论文已经接近收尾,不可能再忽然改变题目,她只好把这个疑惑收进心底,留到将来再深究。

君曼睩没有和导师提过这段缘由,之后也没有再提起关于黄泉的话题,只是中规中矩地报了几个课题。但除了完成课题,她将几乎全部的空闲时间都投进与天都新朝有关的文献当中。有亲近的朋友知道她的想法,笑她说这一定是魔障了,她也并不在意,转过头又扎进浩如烟海的文献里去。

君曼睩作为博士生的第一年就这样过去了。除了最初看到的那本武林笔记之外,她确实也找到了一些关于黄泉的自相矛盾的记载,但这一点材料距离她需要的数目差得还很远。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向导师提过关于大论文选题的事,但导师却等不下去了。在导师的要求下,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参加了一个关于当年的史家君曼睩的课题。

这位女史家一生中的作品并不多,除了《天都兴亡录》就只有一部未完成的《西武林志》,但这两部作品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当年为武君翻案的《天都兴亡录》如今已经佚失,今人读到的都是被其他古人作品援引的断篇残章,而《西武林志》作为唯一一部记录西武林千年变迁的史书,也是当代整个西武林历史研究都离不开的重要文献。女史家开始动笔写作《西武林志》时正值盛年,她人生中余下的二十三年全部都在写作中度过。她离世时天都一卷刚完成开篇部分,根据女史家留存至今的手记推测,这已是整部鸿篇巨制的最后一章。后来,有女史家的门生整理了她留下的手稿,又做了补充与注脚,最终形成了一部《后天都卷》,虽然笔气与女史家本人有所不同,部分细节也不如原本的《西武林志》翔实,但行文严谨,同样受到历代史家的推崇,最终成为研究天都新朝时必然会参考的重要文献。

没有人明白女史家为什么要将自己真正亲历的这段历史放在最后,学界对此也有不同的理解,但没有足够的材料来支撑其中任何一种观点。无论如何,许多关于天都新朝的历史细节都随着她的去世而不再为人所知,这一点曾令无数研究这一领域的学者扼腕叹息。万幸的是,近年来逐渐有一些属于女史家的信件被发现,填补了这一方面的空白。

这些新近发现的书信也是君曼睩在参加课题后参考的文献资料之一。她负责的部分需要整理女史家中年时期的书信,对当中的信息做综述。在阅读史家君曼睩写给友人的一封信件时,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月前又至月之幻陆访友,书信不通,是以久未作复。……”

月之幻陆是月族故地,当年武君甫一复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举兵摧毁月族,尽管他后来又释放了月族与幻族的遗民,但双方必然关系疏远。当年的史家君曼睩在进入天都之前并没有与月族人相识的可能性,但她在天都时作为深受武君爱护的晚辈,也同样没有太多机会与某个月族人建立友谊。女史家到月之幻陆访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的友人在天都覆灭后进入了月族,要么就是她在天都的时期,也同样有月族人在天都生活。根据天都新朝与月族恶劣的关系推测,普通天都人决不可能轻易被月族收留,因此完整的事实很可能是这两种推测的结合。

可是,天都新朝哪里来的月族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君曼睩在整理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黄泉。

关于黄泉的正史记载,最早的是《后天都卷》中的一篇传记,里面明确写着他“不知何许人也”。这件事原本就十分奇怪,武君自复生开始征战的脚步就不曾停下,很难相信他会遇见一个除了容貌之外并无所长的人,甚至还留在身边,让对方轻易成为受到宠信的近臣。单看正史,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人,如果不是各路野史和民间传说中都不缺乏黄泉的身影,他的这篇传记几乎就要被认定为伪作了。

不可能存在的月族人与不可能存在的武君宠臣,君曼睩反复思量着前者,又惦记着后者,最终,在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学期末尾,君曼睩耐着性子又熬了几个星期,寒假甫至,她就一头扎入了关于月族的史料当中。

武君复生后立即举兵摧毁月族,导致原本的月族史书全数佚失,同时代的史官也死去大半。月之幻陆的遗民重建家园花费了很长时间,再一次出现由史官记录的月族信史,已经是将近百年之后的事了。君曼睩最希望了解的那段历史几乎没有来自亲历者的叙述,被写入史书的大多是口耳相传的传闻,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亲身经历了月族的败亡与重建的月王是同一位,他有两名兄长,根据史书的记载,其中一名死在天都入侵的时期,另一名随后就离开了月之幻陆,前去刺杀武君。去刺杀武君的那位名叫火狐夜麟,根据君曼睩找到的文献,他在离开月之幻陆之后便不知所踪,直到武君身死,又过了并不短暂的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回归月族。回归的火狐夜麟并没有在新建的月族都城停留,而是自请前往看守月之幻陆与苦境之间的通道,在他的守护下,月之幻陆“后百十年,天下无事”,和平一直维系到他身亡于一场惨烈的战斗为止。

如果火狐夜麟就是史家君曼睩在天都时结识的月族友人……君曼睩怀着这个猜想,开始收集起关于火狐夜麟的史料来。然而,由于武君入侵给月族历史带来的断档,她几乎什么细节都找不到。君曼睩又将视线转向了后来与月之幻陆发生过战争的其他势力,希望在与它们有关的史料中找到只言片语。她花了一整个假期做这件事,最终也只能确认火狐夜麟的消失与黄泉的出现时间十分接近,但想要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却找不到了。

尽管如此,开学的时候,君曼睩还是将对《后天都卷》的挑战作为毕业论文的选题报给了导师。导师看到她的题目和思路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她,这样的思路非常标新立异,要做下去恐怕不容易。君曼睩和导师谈过一场,回到寝室里,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空白文档发起了呆。

导师的话说得非常委婉,但她明白其中的潜台词:自己的选题基本上只有等着被毙掉一条道路,很可能连开题答辩都过不了。然而,如果要改变题目,她又觉得十分不甘心——如果自己不做这个题目的话,或许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也注意到那些奇怪的细节,还想要做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事情了。

她叹了口气,视线扫过书桌,正好看到两天前整理打印出的课题材料,女史家在信中这样写着:“余半生治史,非为沽钓浮名,惟求史册昭彰,以警后人。”这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君曼睩昏蒙的意识里,她打了个激灵,忽然振奋起精神,在文档里郑而重之地打下了第一行字。

 

君曼睩的论文从准备开题起就做得极其不顺利,她想要证明的结论几乎就是个猜测,能依托的材料实在太少。她中途又去找过两次导师,都没有得到好的反馈,第三次去导师那里的时候,导师甚至直接建议她换一个选题。那天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雨,君曼睩没费心绕路取伞,从导师办公室里出来就大步流星地冲回图书馆,一直待到闭馆才离开。

君曼睩走出图书馆大门才发现雨势变大了,她没有伞,只好脱下外套把手上的电脑和书裹一裹,一头冲进雨里。结果当天夜里她就发起了高烧,半夜吃了药,第二天早上量体温已经只有一点低烧,于是她没有在意,起床换了衣服又去了图书馆。这天的雨比昨夜更大,雨下得已经不像是春天,虽然君曼睩记得带了伞,但前一夜的病还没有去,走在路上又受了凉,当天晚上体温重新升上去,再吃药也没有用了。开题答辩的时间就在五天后,她什么都没有准备好,烧得浑浑噩噩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的论文,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

君曼睩在床上躺了三天,一日三餐都靠朋友带白粥来对付,偶尔有了精神拿起文献,没读几页又在高烧带来的头痛中扔下书,昏昏沉沉地睡去。做过的梦她都是醒来就忘,只有一次,她在梦见一个白衣银枪面目模糊的青年,青年在她面前静静地站了很久,忽而一阵风来,他的身影也就随着风散去,留下一片茫茫的白色。醒来时君曼睩才发现不知道是谁替她开了宿舍窗户,外面的雨停了,只有一片明媚晨光,连刮进屋子里的风也是暖的。她掀开被子,感到浑身十分清爽,这才发现烧已经退了。她想起还剩两天时间的开题答辩,赶紧打开电脑要给导师写邮件,却发现一封来自导师的邮件已经躺在自己的邮箱里。

点开邮件的时候,君曼睩忽然想起梦里见过的青年,她用力甩甩脑袋,集中精力看导师都给自己写了什么。君曼睩第一行看见的是个新闻链接,后面跟着一句话:这座墓葬已经确认是火狐夜麟墓了。她点开链接,瞪大眼睛看了几行,立即抓起手机想要给导师打电话。生病的三天里她都没有给手机充过电,它早就自动关机,君曼睩拿到手里试了试才发现这件事,又手忙脚乱地找了充电器出来。等待手机开机的那段时间里,她又坐回电脑前,打开浏览器仔仔细细地检索起这三天里自己错过的那些新闻来。

过去的一周里多地都有反常的雨势,月族故址不久前又经历过一次小规模地震,土层松动,有座丘陵经不住暴雨冲刷坍塌了一角,里面露出整齐的一段砖墙来。考古学家很快确认了这是一座规格很高的古代月族贵族墓葬,而前一天君曼睩躺在床上烧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他们又在周围找到了一块残碑,根据碑上残存铭文的记载,这就是月族名将火狐夜麟的墓。这种规格的完整墓葬在当代已经十分少见,很可能最终也不会打开墓室,但这个发现本身对君曼睩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鼓励,她兴冲冲地拿起手机,给导师打了电话。

她原本是想和导师商量能不能申请推迟开题答辩,谁知道电话刚接通还来不及说话,导师就说他已经帮她跟答辩委员会提过推迟答辩的事。像这样的情况虽然少见,但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委员会听过解释之后基本已经同意,只需要她亲自递交一份申请就可以了。君曼睩连忙给导师道谢,从电脑上下载了刚收到的表格文件,电话还没有挂就噼里啪啦敲打起键盘来。

君曼睩的导师是个负责任的人,除了及时为她提供开题延期的条件,还托了自己在学界的关系,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发掘现场的第一手资料。君曼睩很快就拿到了残碑上的铭文拓片,上面的文字提到了火狐夜麟化身进入天都这件事,这点证据虽然微小,但是足够君曼睩说服开题答辩委员会自己不需要修改选题了。就在她完成开题答辩之后没多久,新的消息传来,说火狐夜麟墓上发现了盗洞的痕迹,虽然没能打穿墓室外墙,但依旧造成了部分墙面砖石松动,之前下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泥沙浆顺着墙砖的缝隙流入墓室当中了。由于盗洞痕迹的长期存在,雨水倒灌的情况可能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墓室内部造成了一定损害,现场考古队最终得到了打开墓室的批准。

火狐夜麟墓是目前唯一一座保存基本完好的月族贵族墓葬,打开墓室的每一步对考古学界而言都意义重大,需要详细记录。君曼睩主攻月族史方向的同学在打开墓室当天激动得几乎睡不着觉,每天积极跟进最新进展,恨不得自己也能到第一线去。君曼睩等的是不同的资料,丝毫不心急,每天都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谁也看不出她心里的惊涛骇浪。

墓室的发掘进展每天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最先打开的前室里几乎没有随葬品,但东西两壁上有壁画,已经有专业人员进场开始清理画面。中室除了做工精细的棺椁与棺床之外还有两个边箱,里面都是些常规的随葬品,为文献记载中的月族墓葬传统提供了佐证。而真正引起君曼睩注意的还是在后室发现的若干书籍,以及墓主人生前的一些私人物品,这些物件对于确认墓主生平细节十分重要,其中的部分内容甚至会直接影响她的论文进展。

随葬的书籍用特殊方式储存,因此多数保存完好,但总量巨大,考古队花了很长时间才整理出完整的书籍名目。等这份目录发到君曼睩邮箱里的时候已经是暑假,她在外地参加学术会议,网络不畅,最后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看到这份目录。君曼睩看过书籍名目就取消了趁着这次会议旅游几天的计划,随后改签机票,会议结束当晚就赶回了学校——这批随葬书籍中有大量天都新朝的档案和官方藏书,除此之外,已经佚失的《天都兴亡录》也在其中。

君曼睩参与的,关于史家君曼睩的课题还没有结束,《天都兴亡录》完整文本的发现对于整个项目组而言都是巨大的震动,一向安静的聊天软件群组像炸了锅似的,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件事。君曼睩在从机场回学校的路上翻看记录,看到有消息灵通的成员提及发掘细节,说火狐夜麟墓里的这套《天都兴亡录》并没有和其它藏书放在一起,而是在私人物品中发现的。君曼睩在群组里就这件事追问了几句,但透露消息的成员也不知道更多的细节,她想了想,点开邮件应用,给导师介绍给她的联系人写信去了。

对方答复的邮件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告诉她这批出土物品的信息量很大,考古队也还在整理,要她等。这封邮件其实什么都没有说,但君曼睩心里却像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和朋友吃饭的时候甚至还开起了玩笑,说新出土的文献这么多,自己如果论文题目实在是做不下去,还可以折回头去吃硕士时期的老本,大不了申请延毕。朋友之前就听她说过选题的事,原本还有些担心,听了这个玩笑也安心下来。

考古队要君曼睩等,一等就是一整个学期。期间她参与的几个课题都收了尾,课题组免不了要聚餐,大家说说笑笑,话题却往往绕回与课题相关的事情上去。研究史家君曼睩的一组结束得最晚,那时候已经接近学期末尾,对火狐夜麟墓里这套《天都兴亡录》的鉴定结果恰巧在一周前发布。专家确认了这正是当年女史家最初完成,并且请素还真为之背书的那一套《天都兴亡录》。考虑到这套书出土时与其它私人物品收藏在一起,课题组进而推测,女史家前往月之幻陆拜访的故友有很大的可能性正是墓主火狐夜麟。组员们聚餐时也不免聊起这个话题,随后又说到了和《天都兴亡录》一同出土的大量文献。女史家在书信、手记等文本中多次提及,她在天都覆亡后曾经带出一批官方藏书和档案作为《天都兴亡录》的写作参考,这些文献在女史家去世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后世再出现的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假托名号的伪作。课题组成员意见一致地认为那批新出土的文献很可能就是这批消失的藏书和档案。可惜的是,这些文献还在整理当中,因为总量较大,恐怕要等课题组的多数成员都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才有机会见到其中的内容了。

对于多数课题组成员来说这是遗憾也是期待,大家聊了一阵,突然有人想起君曼睩的大论文选题,转头问起她这件事来。课题组成员多数都知道她挑了一个如何艰难的题目,但很少直接提起,只有这一次都公开向她祝贺。君曼睩看着眼前师友的笑脸,忽然想起自己病中梦见的身影,但她很快就回过神,笑着回应了几声谢谢,一句话都没有多提起。

 

火狐夜麟墓出土的私人物品总量不大,在出土文献整理结束之前就已经完成了鉴定。假期里君曼睩收到了联系人的邮件,里面是详细的鉴定报告。她一项一项翻看,发现这批文物中不止《天都兴亡录》全本,还有另外几样同样具有很高史料价值的物品。这些文物多数与君曼睩的研究关系不大,她一目十行地扫过报告,最后在首字母Z的分类项下看见了一枚铭文“左护法之印”的印章。

这枚印章不大,但字口清晰,制作工艺带有明显的天都新朝痕迹,是典型的公印制式。报告上说,印章虽然保存完好,但是有仍有一些磨损痕迹,证明它曾经被频繁使用过。关于印章与墓主火狐夜麟之间的关系,按照鉴定小组的判断,左护法之印“与其它出土物品互相印证,有极大可能性为墓主生前用印”。

根据后《后天都卷》记载,天都新朝的左护法有两个,第一任左护法的姓名已不可考,而第二任就是黄泉。君曼睩眨了眨眼睛,跟着这句话的脚注找到了一套天都新朝制式的盔甲、一个天都新朝高级军官使用的腰牌、若干用西武林独有布料制成的衣物。这些都是私密性很强的物件,即使不属于墓主本人,墓主也必然和这些东西的前任主人有深厚的交情。君曼睩猜测这些就是火狐夜麟在天都时曾经使用过的物品,可是现存的史料不足以让她推断出火狐夜麟前往天都的具体时间,她的猜测只能是个猜测。她叹了口气,翻到文档末尾,忽然发现在鉴定报告的附录中有一组信件的影印。

火狐夜麟墓出土的信件根据内容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来自月王的通信,另一类则是史家君曼睩写给墓主的信。来自女史家的信件数量不多,但是时间横跨数十年。火狐夜麟身亡后,这些信件都被整理在一起,用一块白色的丝绢包裹起来,装在匣子里,最后带进了他的坟墓。鉴定小组不负责对信件的文本内容进行分析,因此在报告中没有提及,但由于多数信件保存基本完好,不需要再做修复,鉴定小组就直接制作了信件的影印件,放在文档的附录里。君曼睩仔仔细细读了一遍女史家写给火狐夜麟的信,很快找到不止一处值得推敲的地方。

信中女史家的语气节制有礼,很少提起自己的生活细节,谈论的多数都是她在收集写作材料途中读到的、听闻的,关于武君的零散往事,只是偶尔触景生情,会提起自己还在天都时的旧事。她在其中一封里写道:

“……向梦武君身故,计都完璧而尸骨不存。余抚刀大恸,乍然惊寤,又忆君报武君仇之故事,拥衾泣下良久。昔人已去,而今刀亦不存,世事之悲,更有甚于此者乎?……”

读到这里时君曼睩愣住了。除了她曾经参考过的那本笔记之外,所有与武君相关的史料中都没有武君死后有人复仇的记载,因此笔记里黄泉追杀刀无极一事一直被当作以讹传讹的误载。但是,史家君曼睩的信中却明明白白写着,这件事曾经发生过,而执行复仇的人正是火狐夜麟。君曼睩对黄泉身份的推测中还存在大量的漏洞,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火狐夜麟怀着刺杀武君的目的前往天都,最终却在武君身亡后选择为武君复仇,她也无法解释,如果黄泉确实就是火狐夜麟,为何这两个身份在历史的记载中会被彻底割裂,得到截然不同的身后名。但这封信的存在至少实实在在地证明了,那本武林笔记中关于黄泉的记载并不完全是一笔误传。

君曼睩盯着电脑屏幕发了很久的呆,最后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放松身体瘫在自己的椅子里。她感到自己的脸上发烫,心脏也在狂跳,就像是刚刚赢了一场豪赌的赌徒一样,即使赢下的赌金已经被送到面前,却依旧不敢相信。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敢拿起鼠标拉动文档,仔仔细细地阅读剩下的信件。这些信中还有许多类似的内容,君曼睩一边读,一边在脑海中拼合火狐夜麟生平里缺失的部分,这些人生片断与黄泉模糊不清的生平逐渐重合在一起,慢慢勾勒出一个远比史书记载更丰满的形象。

她读完附录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草草漱洗之后她就躺上床,睡了个一夜无梦的好觉。第二天君曼睩起得很早,第一件事就是动手修改自己的论文大纲。她的论文选题是针对《后天都卷》本身的研究和勘误,这原本就不是很好的题目,现在可以直接参考的文献得来全不费功夫,她的论文重点也要跟着调整。

君曼睩花了一周时间重新整理大纲,又修改了自己的文献综述,把火狐夜麟墓出土的这批信件添加进去。完成这两件事之后,她给导师和考古队的联系人各写了一封邮件,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们。导师的回复来得很快,邮件里罕有地给了她一些表扬,又针对大纲仔细提出了意见。考古队却一反常态,回复迟迟不到,君曼睩等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下午,才忽然收到一个陌生来电。她的第一反应是要挂断,却手一滑接了起来,随后惊奇地发现这是考古队的总负责人的直接来电。总负责人对她的研究十分重视,在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鼓励她将目前的发现整理出来,可以先写几篇文章发表。

君曼睩接受了这个建议。她仔细比对了这批信件和读过的其他文献,先后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两篇文章,一篇关于被史书误读的黄泉,另一篇关于她先前就专注研究过的史家君曼睩。在整理信件的过程中,君曼睩很快又注意到了另外三封非同寻常的信。

女史家写给火狐夜麟的信很少,有时甚至一整年都不会有一封,内容几乎全都围绕着武君生平或者天都旧事展开。然而,这三封信却写于短短一个月内,信里对武君和天都只字不提,谈的都是女史家不久前才收进门的一位少年门生。女史家在第一封信中向火狐夜麟询问一批在月之幻陆生活过的苦境人的情况,其中提到了这个门生的长兄。如今君曼睩读不到火狐夜麟究竟在回信中写了些什么,但从后一封信的内容来看,女史家得到的答案恐怕并不好。当君曼睩再往后看的时候,发现这三封信中的最后一封暗示了一个悲惨的事实——这位门生最终连亲人的尸体也没能寻回。

史家君曼睩生活的年代苦境并不太平,许多史料都记载了大量平民流离失所的情况,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记载中没有任何一条提起过月之幻陆的名字。君曼睩需要向文献中寻找这件事的细节,只能去查阅月族的史书。月之幻陆的正史曾经因为史官大量死亡而中断,但随着都城的重建,又有新的月族或幻族人承接了这一职位,将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历史记录成册。这些史官与女史家生于同一时代,女史家提及的事件,只要真实存在,就一定能在他们记载的历史中找到痕迹。

君曼睩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在这些重续的历史初期,记载了多起苦境人不堪忍受战火纷扰,想尽办法逃入月之幻陆寻求庇护的事件。起初月王选择接纳这些人,并且特意划出一块可以耕作的土地供他们居住,约定一旦苦境的战火平息,他们就要返回故土。然而,几年之后,来到月之幻陆的苦境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任何人有想要回去的迹象。他们开始不满于最初划出的居住地,向月王要求更多的土地和权利,当这些要求都被拒绝的时候,他们终于选择了发起战争。

带兵镇压这些苦境人的正是火狐夜麟,在事件平息后,他又向月王建议将剩下的人全部逐回苦境,而月王接受了他的建议。这些记载君曼睩在本科的时候曾经看过,但是与她后来的研究方向并不相关,细节早忘得一干二净。这次重读时她手边多了女史家的信,比照着信中提及的细节,她推测女史家门生的长兄正是死在这次镇压中。查过史料之后,她忽然回想起一些自己曾读过的,关于天都覆灭后西武林流民的记载,其中确实提起过月明湖周边曾在一夜之间出现大量流亡妇孺的事。

君曼睩看着电脑上的信件影印,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对这三封信的重视,全部来源于信中提及的这个门生。女史家去世后,遗留的手稿正是通过他的笔墨添补成了后人读到的《后天都卷》。《后天都卷》中模糊不清的记载是“火狐夜麟与黄泉并非一人”论调的滥觞,而作者作为女史家后半生中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之一,对两个身份之间暧昧的关系,照理来说应当有所察觉。可他却给黄泉写了那样的一篇传记,很难说其中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在君曼睩重新修改过的大纲里,“火狐夜麟与黄泉两个身份如何在历史中被割裂”成为了最论文重要的部分之一,对此她的准备并不充分,因此一旦发现一丝线索,都要牢牢抓住。现在,通过三封来自史家君曼睩的信与一段在苦境被彻底抹去的历史,她隐约猜到了事情背后的真相。

 

后世对《后天都卷》作者的研究并不罕见,但研究者依托的材料没有任何一样能与这批出土信件中的内容相吻合。根据手中的材料,君曼睩写了篇关于作者早年经历的文章投给学术期刊,却意外被拒收。对此,导师和一直在关切她的论文进展的考古队负责人都嗤之以鼻,认为是审稿人怀有偏见,没有认真对待新的理论。君曼睩自己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她写完文章之后就不再回顾,而是赶着递交了延毕申请。这份申请在学期的末尾得到了批准,她的论文答辩时间和毕业时间都从这年的夏天挪到了冬天,这样一来,她就有时间从容地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了。

在她写作论文的几个月中,火狐夜麟墓出土的书信文字稿终于整理出版。根据这批信件,当初研究史家君曼睩的课题组中又有人申报了新的课题,这次的小组里有两名成员和君曼睩私交很好,知道她已经仔细读过这些信件,偶尔会找她聊天整理思路。有天他们重新谈起了《西武林志》的写作顺序,那时课题组也试图针对这个问题给出自己的解释,但不同的成员对此各执一词,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现在,有了新的史料作为凭据,三个人的观点终于趋于统一。

女史家青年时期的信中曾多次提起,自己因为梦见往事,或者回忆起一些使人伤怀的细节而十分悲伤,甚至哭泣不止。含有类似内容的信件一直到她进入中年才彻底消失,从这个时期开始,一直到她的晚年,信中提到天都往事的频率渐渐减少,偶尔有提起,也都是些使人愉快的回忆。女史家常常耗费笔墨描写一些平凡的场景,除了武君和黄泉以外,还有一个叫做“虚蟜”的名字也被常常提起。然而,从另一些书信的内容中不难推测,她的回忆常常将真实发生过的场景过分美化,甚至因此受到收信人的批评。

女史家当年写作《天都兴亡录》,目的是还原历史的真相,多年之后又动笔写作《西武林志》,初衷从不曾改变。她并非寻常刀笔吏,不会有意在自己的书中扭曲历史,但是在天都新朝短暂生活的岁月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即使时隔多年,这段岁月留下的影响也无法消失。对此女史家一直有清晰的认识,她将天都一卷放在《西武林志》的最后,或许正是因为直到晚年她才能不带太多主观情感地记录这段亲历的历史。

世人往往推崇敢于记录真相的史家,认为只有这样写下的史书,才有流传后世的资格。但现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或多或少,史书都会受到创作者的立场影响,为真实的历史蒙上一层尘埃。当年的君曼睩不是苦境的第一位著史者,也不是最后一位,却很可能是苦境古往今来唯一一位自始至终推崇真相的史家。她为武君写《天都兴亡录》时这样想,或许还是少年意气居多,许多年后写作另一部史书时,她初衷不改,却是在圆满自己的风骨。

那天君曼睩和两位朋友约在学校咖啡馆碰头,聊到最后看看彼此,都叹了口气。他们已经在历史专业上走到博士阶段,如果没有意外,一辈子都要和各色各样的史料打交道。女史家的作品一向以记录为主,绝少掺杂主观评论,这样的做法得到的评价褒贬并不一致。但对于此刻坐在一起的三个人而言,无论是否认可她的理念,都不会影响他们心里对女史家的敬佩之意。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君曼睩推辞了一同去散步的邀请,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又精神抖擞地与自己的论文稿战斗去了。

她的论文大纲确实做得很好,加上想要写进论文的大部分内容早就准备好了现成的材料,只等她动笔写作,因此进度很快。到了当年十月,君曼睩已经完成终稿,在准备论文答辩的事了。她预留给答辩的准备时间很充分,事前也请导师来仔细演练过,到了实际答辩的当天非常顺利。听完她的陈述之后,委员会针对她的论文仔仔细细盘问了一遍,包括对新鲜材料本身的质疑,不同史料之间冲突的取舍,她最终也没能完全填补上的一处微小漏洞……君曼睩流利地回应着每一个问题,直到最后,她看见老师们彼此议论了一阵,几乎以为答辩要就此结束的时候,听见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目呢?”

这种问题一向都被放在论文答辩的开始,到了君曼睩这里,却在答辩快要结束的时候被莫名其妙地提起。她愣了愣,向老师讲起自己最初在武林笔记中看见的记载。

“……我相信真正的历史一定会留下痕迹,”她以这句话结束了自己的回答。几位老师互相看了看,确定都没有新的问题之后,痛快地让她通过了答辩。

 

在君曼睩忙着准备自己的学位论文答辩的时候,考古队对火狐夜麟墓的发掘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尽管距离发布完整的发掘报告还有一段时间,但主墓室中发掘的重点文物都已经清理完毕,在当地的博物馆里设了个巡展展出。君曼睩早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提前一个月订好机票,答辩结束当晚就飞往火狐夜麟墓所在的城市。

第二天是周六,去博物馆的人很多,君曼睩起了个大早,也排了快一个小时的队才顺利入馆。她很快就找到了展厅位置,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绕过门口的介绍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展厅中央立在展柜里的两把兵器。君曼睩之前收到的鉴定报告中并没有提及它们的存在,她走到展柜前,俯下身看介绍,才发现这两把武器正是计都刀和黄泉的自用枪,都是在内棺中找到的随葬品。

史家君曼睩的部分信件中也曾经提及计都刀,在天都新朝覆灭后不久,它也因不明原因毁佚。君曼睩看完文字介绍,抬起头仔细打量这把从火狐夜麟墓中出土的神兵,果然在刀身中段发现一处修补的痕迹,明显是被折断后又重新接上。这两件兵器所在的展柜打光很好,计都和黄泉的银枪在明亮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君曼睩凑近去仔细看了看细节,随后退开几步,从稍远的位置欣赏它们的模样。

女史家确实在某封书信中提到,一次出门在市集上看见有人兜售计都刀的残部,据说是因为自己想要熔掉这件神兵重铸些东西,却发现寻常炉灶并不能胜任。女史家出高价买下了这块部件,并在信中告知火狐夜麟这件事,这是她的信中最后一次提起计都。此前君曼睩以为她是因为找到残部,终于能够有所寄托,才从此不再提起。但是从面前修补过的完整计都刀来看,这恐怕才是她不再提起的真正原因。

只是,为什么计都刀没有和其他私人物品放在一起,而是被放入内棺随葬呢?

君曼睩看着刀,心里却忽然想起自己在书信中读到的一些暧昧不明的描述。也许《后天都卷》的作者为黄泉立传时,并不完全是在胡编乱造,只是省略和扭曲了许多细节;也许武君和黄泉确实曾是一对爱侣——但他们绝不会是贪恋美色的主君和以色事主的宠臣。无论后世如何传说,只要有合适的契机,历史的真相总有机会被揭开。君曼睩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但是这个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她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每一次,被史书掩埋的真实历史,都有机会重见天日呢?

如果武君不曾复活,天都新朝不曾崛起,或许就不会有为他正名的《天都兴亡录》。如果火狐夜麟的墓穴在发掘前就已经遭到大规模盗墓,如果君曼睩从来都不曾读到那本武林笔记,或许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黄泉就是火狐夜麟。这两件事中有太多的偶然因素,唯一确定的是当中都有一个名字叫君曼睩的人,在触碰到真相的边缘时没有轻易收回手。

或许叫这个名字的人,注定就要和天都的历史纠缠在一起。

看完展出的那天晚上,君曼睩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两个面目不清的人,穿着金色和银色的战甲,远远地向她走来。穿着金甲的人在半路就停下了,另一个却走到她的面前,朝她拜了一拜。他回到同伴的身边,两个人又一同看了君曼睩一阵,终于携手离开了。

 

 

全文完

 

 

 

会写这个故事是因为不久前考了场试,中途被考官问起了“你认为史书的记载是否总是可靠”这样的问题,之后就没有办法再放下。罗喉的故事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回答这个问题,从新剧的补丁来看最后的结局是好的,君曼睩的书确实成功为历史正名,然而我并不相信历史会这么善意。时间最能助长遗忘,要篡改史书又实在是太容易,像这样的事件绝对不会是孤例——这大约是我难得悲观主义的时刻了。总之,我没有办法不去猜测后来人会怎么评价这一段历史中的那些人,所以还是动了笔。以同人的标准来说,这篇故事里夹带私货的程度已经非常僭越了,但姑且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墓室结构的部分参考了王建墓,特此说明;至于出土的各种文物为什么都保存得那么好,为什么出土文献整理出版得那么快,就请诸位都当作霹雳位面黑科技的功劳吧。

君曼睩究竟是不是转世在这个故事里不太重要,写作的时候没有追求in character,也没打她的个人tag,这一点就当是留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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